兴趣。我敢担保他是一名德高望重的学者，一个正直单纯的长辈，然而他对我的热情和慷慨已经远远超过应有的范围。他有许多学生，却对寥寥数面的我有着父母式的感情。由于他的信仰，他将之归于上帝的安排。但我有不同的意见：这是一种安排，但与那牧羊人的主无关。我以为这是城市自己的意志——若这是一个死者的王国，我们不妨把它当做一个来自国王的命令。出于国王的要求，那位教授充满热情地帮助我、指引我，使我的目光迅速锁定到这座城市的异常之处。它需要我为它执行某事，而出生于此的人们就是它的使者。”

　　她举起右手，像是在起誓般地说：“我相信你的那位朋友绝无恶意，但倘若我所想不错，他与我的那位教授先生承担着相似的职能和使命。无论他本人是否意识到此事，他极有可能是被国王派遣来到你的身边，既是你的引路人，也是你的监视者。当你毫无线索之时，适度采纳他的意见是明智的，然而你必须有所保留，周雨先生。假如你尚未归属于这座城市，假如你心中还存有返乡的期愿，你在最关键的行动上绝不能完全依从于他。”

　　她的话完全超出了周雨的预想。一时之间，周雨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。他想起了不久前和陈伟的通讯，那实在是一种近乎于默契的巧合，陈伟也似乎向他传达过不要完全信任李理的警告。

　　“……你们在某些方面还挺相似的呢。”

　　李理轻轻地挑起眉毛，表达自己的询问之意。对此，周雨只是轻轻地摇头。

　　“现在没必要讨论这些，话题都已经越说越远了。我记得你刚才讲的是，对付你的人一共有三种可能性对吧？第一种是‘冻结’，第二种是摩天背后的某种存在，第三种呢？你是想说陈伟吗？”

　　“显然不是。”李理毫不停顿地回答道，“无论他最后准备将你导向何方——请注意，我并没有说他是故意如此——至少现阶段上他与我们并无冲突。我所认识的那位教授仍然与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，倘若他们皆为城市所派的使者，那么他们在行为立场上也当保持一致。我所认定的第三位嫌疑人要隐秘得多，迄今为止，我们还从未真正接触到他的冰山一角。他可能和‘冻结’有所牵连，但在行事习惯上大为不同。”

　　“李理，卖关子的话就省掉吧。如果那个人从来没有露出马脚的话，你也不会知道他的存在吧？”

　　“他没有留下‘马脚’，如果非要找一个合适的词，我以为‘犯罪现场’会更加合适。你之前问我为何要选择跳楼自杀，先生，他所犯下的诸多罪行即是我的答案。”

　　李理轻轻地摇晃自己的手掌，那里在涂抹了烫伤膏后仍然有些轻微的红斑。

　　“起初我调查这些跳楼自杀的不幸女孩，是因为她们和我妹妹的死法有着某种相似性。但是随着调查深入，我发现自己存在着相当多的误判。她们和我妹妹并不完全是一回事。在她们临终以前，许多人身上都曾出现一种失去冷热感觉的怪病，而迄今为止那怪病还不曾被公开宣告发现——我由此认为，每一个患者最终都没有幸免。她们出于某种原因而拒绝求医，直至病情恶化到无法挽回的程度后，她们便走上楼顶自我了断。得知此事后我本该及时抽身，只可惜为时已晚，我也患上了同样的绝症。我生命之漏里的沙粒正在飞逝，先生，它随时都可能耗尽。在竭尽全力地研究了这一病症的根源后，我无法相信它是自然的造物。不，这是一种武器。它的创造者以此来收割生命，也可能只是为了娱乐。我必须骗过他，如此才有可能找到他的本尊，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假死在形式上必须跟其他患者保持一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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