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孙脑子有点生锈,想不起这个人,“请问王先生是哪里的?”
“我们在享汀顿公园见过一次,后来在东方成衣电脑部看到你,在电梯中寒暄过,记得吗?”
南孙在家休息了几天,睡足了,精神比较松弛,因此笑问:“我知道,你是那牵大丹狗的青年。”
“那条大狗不是我的。”
“多巧,奇勒坚也不是我的。”
“那是你阿姨的,是不是?”
南孙惊异了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后来我在公园,又见过她几次,我们谈得蛮开心,可惜她没有把你的地址告诉我。”
南孙笑了几声。
“贵公司也不肯把你住宅电话公开。”
“那后来是怎么找到的?”
“我苦苦央求公司电脑部主管蔡小姐。”
“啊,她。”
“蔡小姐说,假期后你要到孙氏上班。”
“已不是秘密了。”南孙知道蔡小姐说的断不止这些。
“放假也没有出去走走。”
“哎,乐得坐家中享清福。”
他那边迟疑一会儿,千辛万苦找来的电话号码,不舍得一时挂断。
南孙则很久没在电话中漫无目的地闲聊,感觉新鲜,像是时光倒流,回到少女时代。
“人山人海,不晓得往什么地方挤。”
“外头人来到本市,都这么说。”
“你虽是本地人,我保证你没有挤过年宵市场。”
“太大的挑战了。”南孙笑。
“今晚我来接你如何,我不会轻易放弃。”
“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情形,我要陪祖母,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家。”
“府上可方便招呼客人?”
“舍下地方浅窄。”
“你们都这样说。”
“或许开工时一起用午饭?”
王永正轻笑,他当然知道南孙在推搪他。
“我稍晚再问候你。”
“欢迎。”
南孙放下听筒,伸个懒腰。
王永正固然是个好青年,但有什么是毋须付出代价的呢?南孙看着自己的怪模样,不禁笑出来,她穿着不知年膝头部位已经爆裂的牛仔裤,父亲的旧羊毛袜,睡衣上截当衬衫,嫌冷,扯过祖母的绒线围巾搭在脖子上。
她不是不想为悦己者打扮,但最悦她的是七彩电视,下班以后,她只贪图舒服至上。
当初遇到章安仁,世界还要美好得多呢,转眼间,他成为她生命中最丑陋的回忆。也许,过十年二十年,待她事业有成,经济稳定的时候,她会投资时间精神,再度好好恋爱一次,但不是现在,现在她决定做一些收获比较大的事。那人约是有可能,越要避开。
南孙想到美国一位专栏女作者貌若幽默,实则辛酸的文章:“回顾我的独身生活,像在森林中度过,盲目地自一只野兽的手臂传到另一只,不复回忆,最后如何与一个很多时候看上去似卷尾猿的人在一起,还领了婚姻牌照。我的恋爱生活不是混沌的宇宙,而是进化小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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