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绵春雨打檐,顺着滴水瓦当流下。
淋漓雨声里,荀玄微撑伞送阮朝汐过云龙,出东柏堂,过东阁,充作内廷问讯的含章殿就前方了。
途路过太极殿外广庭,宣城王元治匆匆从身后追来,借着陪同入殿的名义递送消息。
“圣驾太极殿内议事到午后。刚刚下了雨,圣驾旧疾发作,痛楚难安,提前回了后宫,今日无急事应该不会再来前殿了。九娘现去含章殿录供正好,快去快回。”
不能诉诸言语的话外之意,荀玄微得白。元治怕出事,录供过手的人越少越好,能不惊动御前就不要惊动。
“正好今日尚省无紧要事,我便含章殿外等候。”
元治喜,“如此妥当。含章殿里讯问白鹤娘子的是大秋卿。荀君和他素来交好,他应当会给荀君面子。”
阮朝汐跟随荀玄微身侧前行。元治另侧跟随,他嘴里分和荀玄微说话,视线却时不时地偷瞄过来眼。
阮朝汐早发现他眼神疑,起先盯着她的脸,她装作没看见,后来视线渐渐竟往下去了,她不悦地问,“殿下看什么?”
元治尴尬地咳了声,急忙收回偷瞄的视线,背手端正前行。
“九娘今日……未带天子赐剑出来罢?前殿重地,认识荀君那把剑的人,不好拿出来的。”
阮朝汐抬起手臂,旋身给他看背后,“未带任何利器。”
元治大松口气,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小雨淅淅沥沥,敞阔广庭望无际,汉白玉庭院央孤零零跪着个人。名禁卫左右替他撑伞,但风吹雨斜,那人肩背的衣裳料子眼看着还是湿透了。
阮朝汐诧异地盯了片刻,侧影有些眼熟。
京城贵人,满街服朱服紫,广庭央跪的那人此刻就穿着身正朱袍,她原本没留意。但侧影越看越眼熟,她放缓脚步仔细打量几眼,认出那人,立刻把头扭开。
居然是豫州时不世的平卢王。
人还是同样的人,身上还是锦袍玉饰的富贵穿戴,模样半分未改,只不过淋成了落汤鸡,早没了豫州时的嚣张狂傲,凄凉跪淅淅沥沥的春雨里,她时居然没认出来。
她旁缓行侧目,荀玄微的视线也随她瞥去眼。
“殿下送去的伞?”他开口问元治。
元治未否认。
“毕竟是同宗血亲的小叔。他从昨夜跪到现,算起来比东宫跪的时辰还久,午后又下雨……”
荀玄微脚步不停,继续沿着松柏往前,淡淡了句,“殿下和稀泥的本领确实流。却不雨送伞,送伞的人是否承情?”
元治出了不赞同,讪讪,“实是看小叔有些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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